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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千金出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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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回到乔府后,天色已转黑,乔繁命人点亮武毅堂,召来府中家眷,当众问清柳氏与刘大娘当年的罪行,即刻发落。刘大娘迅速被搁绑拖下,预备送官。
  对于柳氏这个媳妇,他过去是极为信任的,让她当家,也不理会她们内宅妇人之事,即使她与方氏不合,他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但如今……柳氏让他太过失望!
  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」乔繁坐在首位,凌厉双眸眯瞪柳氏。
  柳氏摄于他的威势,忍不住畏缩,支支吾吾地不知老太爷现在问哪一桩事情?
  见她默不吭声,他索性点明,「八儿是乔家真正子孙这件事,看来你早就知情,竟敢瞒着我不说,是不是要等到我百年以后再来愧对列祖列宗?」他盼了几十年才盼得的金孙,他儿子的亲骨肉,这个狠心的妇人竟然处心积虑地除掉他!
  不禁厉声质问,「八儿落水,是不是你的主意?」见柳氏失口否认,又问:「好,既然不是妳,那谁是犯人?」
  「我不知道……」柳氏死命摇头,被乔繁凶恶的表情吓得六神无主。
  乔繁见再怎么追问她也是无果,又问其他人,没人能给出个答案,于是吩咐道:「既然都没人知道,那让八儿自个儿出来指认。」
  乔淇一回府就等不及想看看八儿,乔繁却要她等等,说先把八儿落水一事问明白。
  没多久后,八儿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,乔淇欣喜的上前,八儿见了她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,闪避她的碰触,她莫名的觉得八儿有些不对劲,他脸上虽带着笑容,却不再是过往的憨笑,透着一股陌生的从容沉稳。
  柳氏、乔清和秦嬷嬷一见八儿,一颗心失序狂跳,胆颤心惊都不足以形容她们此时的惊惧。柳氏颤抖着声音,指着八儿问道:「你真的还活着……」亲眼所见,摧毁她先前所有的侥幸心理。
  八儿口齿清晰,缓缓开口道:「对……大太太,我没死,我还活得好好的。」他嘴角的那抹笑容看似如常,却令心虚的几个人从脊椎生起寒意。
  「八儿你……」乔淇与他长期相处,不可能没发现他的不同。「你不傻了?」
  她讶异地睁大眼,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,而其他人经她一说,也发觉似是如此,八儿憨实傻气,但眼前的瘦弱少年明明是和八儿一般模样,语调与眼神却像变了个人。
  八儿顿了顿,伸手环腰抱住她,「姊姊,我不憨了,以后我来保护你,不让别人再欺负我们。」说着露出一口白牙,笑得灿烂有神。
  乔淇顿然红了眼眶,高兴地摸摸他的头,「我家八儿灵窍开了,是个聪明孩子,姊姊很欣慰……」
  「是我、是我,全是我的功劳,丫头要弄什么好菜来谢我?」朱角和墨尽日离开街门后又回到乔府来,也不让人通报,直接翻墙上屋顶,进到大堂来。对起身欲请他上座的乔繁挥挥手,走到八儿身边。
  「是老前辈救活八儿的?」乔淇讶异。
  「是啊,我今儿个心血来潮想找徒弟玩,怎知你家下人却说他死了,要为他办后事。」朱角夸张地比划着手脚,「要老头我说,这都是一派胡言,我一看就知道,八儿溺水后用了我过去教过他的龟息大法,真是绝顶聪明……」
  龟息大法?这也太扯了,乔淇不相信,但想起朱角曾说过八儿筋骨精奇,极适合练武,不免也是半信半疑,「八儿怎么会这么厉害的武功?」
  「八成是慌乱中无意使出,这才不会收功,让你们误以为他死了。」这也不无可能,练功一不小心就练得走火入魔的例子不是没有。
  她又问:「那他的脑子……怎么变灵光了?整个人变得不一样,双眼有神,应答也合宜。」
  朱角抚着胡子嘿嘿直笑,「我检查他有无伤处之时,发现他后脑勺有道陈年旧伤,想来可能是颅内瘀血久结成块,气血运行不通,这才思虑不清明。我喂他几颗紧灵丹,化了他脑里的瘀血,人也就好了。如今变聪明了更好,我朱角一世英才,怎么可以有一个笨徒儿……」
  「前辈,你真是活神仙,七儿佩服得五体投地……」乔淇一听,高兴地想抱住朱角,哪知却被沈天洛拉住袖子。
  朱角一看知道他是在吃醋了,扁扁嘴转身对墨尽日道:「唉!男人打翻醋桶的嘴脸真难看,小墨子,你干万可别学他,否则师父我将你逐出师门。」
  墨尽日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,只淡淡看了乔淇一眼,随即漠然地移开。
  「咳!子岳兄,先让老夫处理好家事,稍后再到后堂痛快畅饮一番。」乔繁闭口对朱角道。
  老乞丐摇头晃脑地摆摆手,表示不打扰他的家务事,葫芦就口地喝上一大口,继续看戏。
  「八儿过来,告诉爷爷你是怎么掉进池里的?」包藏祸心者不揪出来,后患无穷。
  八儿视线往众人一扫,清明的目光定在躲在秦嬷嬷身后的乔清身上,乔清被他看得害怕,头垂得低低的,好似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。
  「是她。」他食指一指,让乔清无所遁形。
  「傻小子疯了,你胡说!」乔清指着八儿破口大骂,娇美的面孔扭曲狰狞。
  面对她异常激动的情绪,乔繁不耐地怒声一喝。「闭嘴!」
  乔清即使平日再刁蛮跋区也不敢违逆他,但此时顿了顿后仍是嘴硬的继续道:「不是我害的,我……我没推……推他,是他诬蔑我,对,一定是臭丫头教他的!」
  见了她这般慌张失措的模样,谁会相信她说的话?
  乔淇看着乔清,只觉得这位千金大小姐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心狠手辣如柳氏,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。
  「住口!做错事不认错,还想推护他人?」乔繁也认定是乔清所为,心寒失望之余亦是愤怒,「有人说是你推八儿吗?你这是不打自招,清儿,你太让老夫失望了。」
  一句失望逼出她心底的恐慌和不甘,她转而满腹委屈地哭诉,「我身为女儿让大家失望,当年爹不疼我,娘只会要我争气,现在老太爷听了那傻小子的话就认定是我害他,好,你要为他作主我就认了,反正我是没用的女儿,怎样都不打紧,以后这家里就算不是傻小子继承,也是乔艇的我又不是自愿生为女儿,却还是该死……」
  「不孝女!你心性如此凶残竟敢怪罪别人。」乔繁痛心地看向柳氏,「看你教出什么女儿,自身没做好,品性不佳,才让她有样学样,败坏门风。」
  「老太爷,媳妇不服,清儿一时糊涂哪能怪在我头上,这些年来媳妇尽心尽力地操劳家务,从无一丝懈怠,没有我哪有今日的乔府?」她也死不认错,抬出苦劳来邀功。
  「不知悔悟,强词夺理,给我把这对母女关进柴房里!」他给她留余地,她却自找死路。「你们两人给我好好反省,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,什么时候才出柴房!」
  两人被拖下去后,乔繁叹了口气,方氏却暗喜,看来以后这个家由自己当了。
  乔繁看着乔淇和八儿,口气略带愧疚的问:「老夫这般处置,你们会不会不服气?」他虽然一度气得想把柳氏母女送官处置,但最终还是没法子狠下心。
  乔淇见他眉头深锁,神情沉痛,想这也是人之常情,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大义灭亲,握紧与八儿相牵的手,庆幸地道:「总之八儿没事就好……」
  八儿若是有事,她不会饶她们,若再有下次,她绝不善罢甘休。
  几个月后,乔府千金出阁了。
  欢锣喜鼓,咚隆咚隆锵--长长的迎亲队伍占据乔府到靖王府必经的街道,凡是花轿所经之处都燃放鞭炮,聚集满满的民众围观。
  百姓们议论著这位不凡的新嫁娘,听说她出身贫户,做过乞丐,又当过酒楼掌柜的,最后不知走了什么好运,竟然一举麻雀变凤凰,被乔大将军收为义女,还得了皇上赐婚,嫁给靖王爷当王妃,这般传奇的经历人人竞相传诵,成为一时佳话。
  随着那绵延不绝的迎亲队伍扛着一抬抬嫁妆走出乔府,群众们拉长了脖子兴奋地数着数,试图弄清她究竟有多少身价,但眼看那数也数不尽的嫁妆,人人都艳羡不已。
  不过比起这些,最令人感兴趣的,莫过于送亲的队伍居然都是乞丐?乔府千金嫁的可不是什么乞丐王,而是正宗的皇室、堂堂的亲王啊,这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,靖王爷怎么会允许这种事?
  「怎么不允许,这位新嫁娘可是丐帮的参谋呢,这些乞丐都是来祝贺的。」
  每当有人问起,知情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分享这个秘辛。
  送亲的乞丐人数众多,依目测绝对有几百个,甚至上千也有可能,每个人胸前都系了一朵大红花,那一身缤纷补丁的衣裳看起来无比鲜丽,一片喜气洋洋。
  但在这个欢天喜地的大好日子里,还是有人埋怨不已,大吐苦水。
  「为什么我这个堂堂贵公子得要帮他们牵马,这下子面子可丢大了。」燕蝶衣以袖遮面,唯恐被熟人瞧见。
  「因为你是靖王妃口中的猪朋狗友,理所当然要为他们的喜事贡献一点心意。」可怜他这个良朋益友无辜被拖下水。
  扯着布满补丁的大红衣抱,杜云鹤小有怨言,比起连累了自己的燕蝶衣,他才是最有资格抱怨的人。
  「这算什么心意,咱们还不够鞠躬尽猝,死而后已吗?这样整我们。」他绝对要和沈天洛绝交,切袍断义。
  「你还敢说自己没动歪脑筋,梨花院的玉演姑娘弄进靖王府里,还被靖王妃逮个正着,万一这桩婚事出了什么变故,王爷直接让你投胎变成猪都可能,绝不只丢脸就能了事。」杜云鹤没好气地道。
  沈天洛尚未娶亲就「妻管严」,看不下去的燕蝶衣送上一份厚礼,他将青楼名妓藏在自己的轿子里带进靖王府,早嘱咐过要她好好伺候靖王。
  玉况姑娘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,她一听恩客是靖王,便兴起托付终身的念头,毫不犹豫的把自个脱得精光躺进被褥里,等着靖王来享用。
  哪知道进房来的是醋劲大的乔淇,她一瞧见裸女献身,当下喊着要退婚,沈天洛怒极,把始作俑者找出来解释一番,又允诺一些会书死朋友的条件,乔淇这才肯消气,答应婚礼如期举行。
  燕蝶衣想到醋劲大发的乔淇当时气得杏眼通红,扬言叫八儿务必把他打得连娘都认
  不出,沈天洛也在一旁对他露出阴寒的笑意,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冒了出来。
  杜云鹤看了一眼身侧高大的骏马,无奈地叹气,两匹马身各贴上「朋」、「友」两字,然后牵马的人也就是他和燕蝶衣,分别戴上猪和狗的面真,合起来便是猪朋狗友,这个靖王妃整人的伎俩真是一绝。
  吉时已到,花轿抵达靖王府,新人被迎入大厅。
  拜堂礼行毕,送入洞房一喊完,宾客全都笑开了,因为猴急的新郎官已经迫不及待地抱起新娘,直奔新房。
  「快快快,我快等不及了,这衣服怎么这么难脱,存心折腾人……」
  众人听了尴尬地面面相觑,怎么这新嫁娘比新郎还猴急?
  有好事者跟去听洞房,听得脸红心跳,心中直呼没见过这么大胆的新娘。
  「别急,你越慌越解不开,你先解开凤裙的系带,绕到后边再转向前……七儿,你不要动来动去,我没办法……」
  接下来发出的窸窣窸窣声响有点暧昧,令人想入非非。
  「人家忍不住,都忍了一整天,我已经忍无可忍……」乔淇高声叫道,语气焦急。
  「可惜了这件嫁裳,看来我只好撕了它。」反正只穿一次,没必要留着它。
  一解开束缚,乔淇一下从他怀中瞪出来,跑到屏风后找马桶。
  沈天洛傻眼,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。
  「轻松多了,从一早憋到这会儿,我还以为膀脱会爆掉呢!」花轿晃来晃去,晃得她更想跑厕所。
  听她说得粗俗,沈天洛顿时失笑,轻柠她的小俏鼻埋怨道:「这下我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,全拜你所赐。」
  粉妆轻抹的娇人儿笑着杏眸轻腕,眼波盈盈,勾人情动。「你敢说你不急?难道打算虚度春光?」
  他笑意渐消,眼眸染上浓浓的欲望之色。「急呀!急得把你变成我的。」说完就凑近她,吻住她的唇。
  乔祺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,推了推他,「别、别急,你还得要出去敬酒,要等宴客闹完洞房后……」
  他脸色一凛,「本王的洞房谁敢来闹?」
  躲在门外窗下的众人瑟缩一下,蹑手蹑脚地偷偷离开。
  他忍得够久了,不想再等,乔淇的及葬礼赶在婚前几日办妥,之前他忍着不敢愉越,眼下已能名正言顺拥有她,他是满心的迫不及待。
  「你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,客人怎么办?」她家王爷脾气个起来无人管得了,但今天外头可是来了许多贵客,怎能怠慢了?
  「外头有李管家带人招呼着。」意思是,他这主子不出去也行。
  乔淇见他又来扯自己的中衣,她连忙按住他的手,「轻些,你刚刚已经毁了我的嫁衣……」她那件价值千金的彩凤嫁衣狼狈地丢在屏风前的地上。
  「再毁一件又有何妨。」他用力一扯,她胸前顿时只剩一片抹胸,又羞又急地抬手遮挡。
  「你太粗鲁了……」她抱怨的话却淹没在他嘴里。
  「七儿,你好美……」沈天洛声音低哑,大掌罩着桃色抹胸,惹得她娇吟。
  她轻喘着反驳,「我又瘦又干,哪里美了?」
  这些时日她被谢姨娘拉着天天吃补,好歹己比过去丰腴些,虽然还只能称作小馒头,但相信她这女强人总有一天会拚出深深的事业线。
  「在我眼里你最美,何况就算美若天仙又如何,我只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,此生能占据我心里的只有你而已。」
  「天洛,说你爱我……」情话听再多也不厌,女人呀,就是贪心,非要听见这句三字箴言。
  「我爱你,七儿。」她是他的妻,他割舍不了的心头肉。
  「我也爱你,很爱很爱,爱到我愿意抛弃穿越前的自己……」她是乔淇,也是七儿,从今而后她只是他的妻。
  「穿越?」他停下动作,眼神略带困惑,乔淇微笑着摇摇头,环上他的颈,送上一吻。
  她什么也不会说,「穿越」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不可思议,再说她不愿他惶惶终日,担心她不知几时会穿回去,所以,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,她会一直保密下去。
  深深一吻后,沈天洛一把将她抱上床,除去她的抹胸和衬裙,让她妓好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,那白皙胜雪的凝脂肌肤映着喜帐的红,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。
  「看什么?」乔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决定化被动为主动,大胆地勾上他的肩。
  见她挑逗自己,沈天洛欣喜不已,兴致更高,搂着佳人纤腰,让她更贴近自己,在她纤美的颈上落下细碎的吻。
  「咚!」
  窗外响起一道敲击声,但这打扰不了房内的春情荡漾,沈天洛只是一皱眉,理都不理。
  「咚咚咚!」
  岂知那声音接二连三作响,毫不死心地把洞房花烛的美好气氛毁坏殆尽。
  「谁?」沈天洛吼道,倏地起身,拉下床椎遮住爱妻春光。
  「看你不顺眼的人!」窗外有道黑影晃动,声音很熟悉。
  「咦,是墨大哥?」乔淇讶然惊呼。
  听见这个名字,沈天洛眉心一紧,这个他从来就看不顺眼的家伙来干么?
  「出来和我比试几招,赢了就放你回去抱女人。」墨尽日声音里透着六分醉意四分不甘,看来是存心来挑衅。
  「我何必答应你的要求?」沈天洛冷声嗤笑,就算不比,老婆也能任他抱个高兴。
  「你不出来我就在门外吹箫,陪你们一夜。」看谁有耐性撑得久!
  「你这个可恶的疯子!」他咬牙切齿,迅速穿了件衣服下床,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,气冲冲准备开窗。
  「喂,你们别胡闹……」她可不要新婚之夜变月黑风高杀人夜。
  可是乔淇话还来不及说完,被激得理智全失的沈天洛已飞身出去,几个跃落就消失在她眼前。
  乔淇气得说不出话来,索性用锦被包住自己,赤着雪足下床,走到桌边吃起上头的四喜糕点,独自喝着合歪酒。
  她喝着喝着,越喝越多,没多久就感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。
  当沈天洛再度入房时,看见她玉腮染着醉红,裹着被子趴在桌上睡得香甜。
  他刚刚追着那臭小子出去,两人各据屋顶一方对峙,他等着他出招,墨尽日沉默老半天,他耐心都快磨尽时,那小子才用狠厉的语气狠狠警告他,不许他欺负七儿,要一辈子对她好,永不变心,否则他会一剑刺穿他的心带走她!
  他哼了一声,回道:「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!」
  眼下看着她甜美的模样,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不知梦话还是醉话,「沈天洛,可恶,丢下我……」
  他失笑地将人抱起,在她耳边轻声道:「我回来了。」小心地用被褥裹住她媚人雪肌,鞋袜一除上了床榻,轻轻将打着酒嗝的人儿拥入怀中,亲吻她朱唇。
  这个恼人的丫头呀,终于是他的妻。